当学生追问战争起因，日本教科书却在删改答案

新华社东京(dōngjīng)6月2日电　记者手记｜当(dāng)学生追问战争起因，日本教科书却在删改答案 新华社记者李子越(yuè)　李光正 今年4月(yuè)起，日本全国初中陆续启用新版教材。新教材反映日本政府近年(jìnnián)的教科书审定(shěndìng)政策，其中对战争叙述方式的变化引发日本社会有识之士不安与批判。5月31日，日本民间团体在东京举行“战后80年，历史教科书如何记述战争”主题研讨会(yántǎohuì)，探讨战后80年日本历史教育的应有之义(zhīyì)。 “老师，我想弄明白，之前那些战争是怎么爆发(bàofā)的？”研讨会主办方“儿童与(yǔ)教科书(jiàokēshū)全国网络21世纪”事务局长糀谷阳子分享了多年来一直萦绕在(zài)她心间的一次提问。糀谷曾是一名中学教师，当时一名女学生在历史课后向她提出了这个问题。 “长期以来，我们的(de)课堂一直在讲日本在战争中的受害情况(qíngkuàng)，但也许忽略了更(gèng)重要的问题——战争为何发生，日本是如何走上这条路的？”糀谷说。 “儿童与(yǔ)教科书全国网络21世纪”长期关注日本教材审定与战争历史的(de)记叙问题。当天的研讨会上，教材编写者和研究者以及曾经的一线教师对比(duìbǐ)了不同出版社的日本历史教科书记叙方式。 糀(huā)谷说：“此前我们主要批评育鹏社、自由社、令和书籍这些出版社的极端(jíduān)右倾教材，这次我们试着比较(bǐjiào)了其他‘相对安全’的教科书，但也出现了令人担忧的记叙变化。” 记者查阅(cháyuè)主办方制作的教材对比资料时发现，目前在(zài)日本初中采用率最高的东京(dōngjīng)书籍和(hé)帝国书院两大出版社（合计(héjì)覆盖率近80%）所编教材，在战争加害责任的记叙上存在明显弱化。例如(lìrú)，在谈到南京大屠杀的相关章节中，帝国书院出版社使用“南京事件”一词，写道“在南京，除了士兵，还有很多平民被杀”，并(bìng)没有明确指出加害者身份；东京书籍出版社虽在脚注中提及“南京大屠杀”这一说法，但两者均称“受害人数尚无定论，仍在研究中”。 有关“慰安妇(wèiānfù)”问题，上述两家出版社教材均未使用“慰安妇”一词，仅以被占领地区女性“受到动员”“在战地被迫工作”等措辞带(dài)过，丝毫不涉及她们充当日军“性奴隶”的本质，也未说明其中的制度性(zhìdùxìng)强制背景(bèijǐng)。 “我读完的第一感受是，他们试图以某种方式，将‘慰安妇’的实际(shíjì)情况隐藏在模糊的表述(biǎoshù)中。”糀谷说。 这一删改倾向与近年来日本政府的教科书审定政策密切相关(xiāngguān)。2021年，日本政府通过内阁会议决定(juédìng)，将“从军慰安妇(wèiānfù)”等表述认定为“不(bù)恰当的教科书用语”。文部科学省随后要求修改相关教材(jiàocái)，甚至包括已发放的教材。相关方针延续至今，持续影响着日本历史教科书中关于战争责任、历史事实的表述。 糀谷还指出，日本(rìběn)历史教科书(jiàokēshū)在结构安排上(shàng)的“心思”同样(tóngyàng)值得警惕：“当前多数教材将1931年(nián)至1945年的‘日中战争’与1941年爆发的‘太平洋战争’人为割裂，中间插入二战章节，使日本对外侵略战争的整体脉络被切断。这种写法会让人觉得，日本是在某种国际局势下被动应战。” 围绕历史教科书(jiàokēshū)的上述动向引发一些日本历史教育界人士的担忧。历史教育者协议会前委员长石山久男指出(zhǐchū)，近年来右翼阵营的策略已发生转变(zhuǎnbiàn)，从(cóng)原先推动极端右倾教材“扩大采用”，转向推动所有教科书整体右倾，这是当前教科书问题的核心所在。 石山告诉记者，随着战争(zhànzhēng)亲历者陆续离世，战争的真实记忆正在慢慢淡去，“许多(xǔduō)日本人对战争缺乏具体而清晰的认识，甚至(shènzhì)有人觉得战争没什么大不了”。 曾在(zài)埼玉县一所中学任教的芳贺和夫告诉记者，以前的教材会明确写“日本侵略中国”，但如今这(zhè)些表述都被“满洲事变”或“日中(rìzhōng)战争”等说法取代。“这是在模糊战争的本质。” 在(zài)他看来，历史教育不能回避沉重的事实。以南京大屠杀为例(wèilì)，尽管近年来(jìnniánlái)日本右翼势力频频鼓吹否认南京大屠杀的说法，但历史学界已有充分研究成果，确认发生过大量平民和战俘被杀害(shāhài)的事实。“教材应当反映这样的历史研究成果，课堂教学当然也应如此。” “如果孩子们不了解战争(zhànzhēng)发生的过程，就无法(wúfǎ)对现实抱有危机感。”糀谷说，她希望学生能在课堂上与历史相遇，通过理解战争的起因，学会以历史的眼光审视(shěnshì)现实。 历史未必会重演，但遗忘历史的代价往往是沉重的。在二战结束80年后的今天，如何面对(miànduì)过去、思考现在、守护未来(wèilái)，依然是摆在日本社会面前的一道重要(zhòngyào)课题。